国真艺文

方山对话--现代文学之旅 

 中青年时，我曾有十几年间来回于京城和东南，沉浸于体验读博码字、创办大报副刊、电视频道及网络媒体的甘辛。既迈壮岁、人生指针再走定于文学研究之际，我带着几本书和笔记本来到江宁故郡、天印山麓，竟为这嘉树叠翠园林大道、花木葱茏新校园吸引。在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，初来的我曾和妻子（她甫在此兼职）及同人于校园南侧湿地林子旁，听着山鸡水禽鸣唱、挥汗垦荒拓圃，感受“种豆南山下、带月荷锄归”的快乐；暑假后再返，在此方山脚小圃荒园劈斩蔓草至夜幕蚊虫合围，更以竹竿敲打林下，接连闻声寻得草间超大冬瓜宝宝（均30来斤）而惊喜不已。

更令我欣然的是，我发现这所新学院来自各省众多本科生里，不乏有志进取于现代媒体、新文艺阵线的学子；接触间受到鼓励，我试开大课，和他们共享现代文学体验。选择以“现代女作家创作”为首开课，是因为我的萧红研究和张爱玲研究早有为学界所知论说，冰心的人生哲理小说、丁玲的小说力作和林徽因新格律诗等皆在本人研究聚焦处。乍开的“现代女作家创作精华”课从150人选修起、一期后就应教务要求扩增为200人大课，体现实绩的结课论文质量亦初见收获（当时一期课有十来篇论文优秀、三分之一良好已让我至感欣慰）。

我看到新院校早期公选课比较纷杂，内容的学术含量、质地都难免参差不齐。按现代大学开设课程的先进理念，涵盖面宽广、门类丰富的公选课目，首要任务是让教师给大学生彰示自己的课目创意、研究方法、成果和心得，从而引导大学生更快进入自觉研究问题的境地；我尽量以个人研究成果为主要内容，继前述受欢迎的“女作家精华”课之后，接着在全校开讲的课目有“文学名著改编和影视剧再创作”，“中国现代抒情小说名家名作”，“语体文写作典范与即时表达”等。尽管这些课比本校多数选修课要求更严，却总是学生选课竞投的热门抢手课。

初开课那两年，我们园圃从红薯丰收到油菜花覆盖，课余时间难得闲暇，而为了想上我前两门课的同学（没选修上）只得从qq和微信来加我找我。

为什么会这样？从反馈来看，年轻学生们看我开的几门课，都是由学习经典文学进入文学专题研究的课目。看来国内以新闻传媒、文化传播学科为主的传媒院校，前些年在引导学生进入专题研究阶段，文学专题研究常被管理者和专业教师所忽略。其实对于几乎所有人文社科学习者而言，文学都是引起他们对人文学科兴趣的最基础部分；两个学期下来我就发现，这所新院校的学生，不管是哪个院哪个专业，都有热衷于文学的文青，各院级专业的热心同学都给课目提过有益的建议。此时，校长看到我的课件大纲后两次高兴地和我谈话，肯定并鼓励我的课应该让各院专业学生都选、由教务部直接安排（教务部主任在座）。稍后，播音学院领导找我谈，希望我来给该院播音生开大一语文课，让这些“非文化生”（艺考生）入学后接受正宗且能贯通学科的语文训练，培养口语传播创作能力。（这是“语体文写作与即时表达”课的来由，但要推广则需建团队，后未续开…）

再深入想这些课能受到年轻同学欢迎，可能是在讲课中尝试体现“文学是人学”、人在文学中的主体性，着力于展现作家创作心路和文学形象人性内涵。年轻同学们研习现代作家的人生体验与人性透析，观照彼时与此时情境，感受文学的恒久魅力，或有所憬悟、发现对自己走向传播业与从事创作有所裨益吧。

总的印象，开课早期的11-15各级同学（入学第二、三年上选修课）即93-97年男女生，文学阅读积累较厚些（学生们的文学社大群和诗社小众均诚邀我参加）；其中修过我两门课并和我咨询、研讨深造方向的同学，考上文学相关专业方向硕研、继续和我沟通的有十多位，他（她）们继续深造的高校有上海大学、香港浸会大学、中国传媒大学、上海社科院和华侨大学等等。这一两年考研队伍更壮大了；同时就业从事文艺创作的同学也在渐增。

两年前我在公众号写了一篇现代文学的对话（文学之旅），试析学生们对新文学作家的选择和接受的深入程度：

上半年开“五四”新文学—现代小说和新诗课，梳理五四新文学大潮与流变、作家作品，对现今同学较生疏（郁达夫、废名、闻一多、徐訏）和较热门的作家诗人（鲁迅、萧红、林徽因、张爱玲）创作，给予同等力度讲解，结课后看103篇论文对9位作家选题论文数排列，和优秀论文数量分布与质量排行（论文优质水平并不和数量成正比），看来综合这几项可能得出答案。如以得优论文篇数排列前三是：张爱玲、萧红、鲁迅和林徽因（并列）;如以优秀论文水平作为算法，排行是：评郁达夫、萧红、张爱玲论文并列居首，评鲁迅和评林徽因、废名、徐訏论文亦优。将前后期五四新文学课和抒情小说课的数据综合来看，结果大体相近。由此是否大略可见当今年轻人对新文学作家喜爱和接受深入程度呢？

我整理多年累积的现代文学研究文章（丁玲、端木蕻良、汪曾祺访谈记等），从前年起在我国真艺文公众号逐步发出。总有热心同学关注我新文学研究文章，常有认真留言。成千的各届各校同学络绎浏览公众号文章，虽我发文不多、更新偏慢，但递增的订阅户中有近两百年轻学子，而中壮老年常阅者更多，各年龄段梯次相接，激励着新文学文脉的延续。

疫情厉害的2020上半年，南广学院全部线上授课，公选课停开一学期。此时学校更名为南京传播学院（转成独立民办大学），而学科专业性质完全延续。下半年恢复正常，再到方山这中西合璧校园来，见大园林葱俊如初，只是人口和楼宇密度稍增。面对修课学生涌入、依然感到青春活力激荡。

近两学期我将新文学课再收缩到现代女作家精华、适度收缩授课人数，（同时继续开文学名著改编影视剧课）。面对00-02年学子，不可否认，按现有学生语文基础须做调整（艺考生比例续增或有影响），顺应要求集中讲四位作家、以求学得扎实。我更为关注经典文学和年轻同学的交流，发现这两级可能有半数以上文学阅读广厚度是不及几年前的同学们；可是有小部分学得进入的同学，接受新方法、深化新的论说表现甚佳，有的能比前几届优秀者论点更鲜明、也能做到充分论述。这些好苗头我觉得是希望所在。

延续前年那篇关于现代文学的对话的类比分析，以优秀论文水平和篇数综合作为算法作排行，将去年初结课期论文和今年初、6月底两期统计作连续性比较分析如下：

（20年初结课那一期讲5位作家。今年两期都讲4位）

优评萧红 优评丁玲 次优评张爱玲；优篇：张爱玲3萧红2丁玲2林徽因2冰心1；

优评张爱玲 优评林徽因两篇并列；优篇：张爱玲5 林徽因3 萧红3 冰心1

优评冰心张爱玲并列 优评林徽因萧红；优篇：张爱玲6 萧红4 冰心2 林徽因1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今年核心专业学术刊物《新文学史料》第4期将发表笔者整理的“丁玲访谈：甲子回首新文学三人行”（访谈录完整版）；《现代中文学刊》第6期将刊发笔者文章“访端木蕻良谈萧红创作”。感谢两刊编辑部对笔者现代文学之旅的鼓励与鞭策！本号将继续属稿现代文学的深层人性话题。

回顾我国新文化运动百年之际，我们意识到五四新文学是少年中国人觉醒、成长为现代人的文艺指标。今日依然见，青山遮不住、大江东流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2021-08-30.于京畿斗室